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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日里来,涌入京都的流民还在不断增加。
笼屉里冒着蒸汽,放眼望去,整个大晋像蒙上了一层水雾,因水灾逃难的流民遍地可见,西市,幼童偎在母亲怀里,满是污泥的小手托着那一碗薄粥充饥。
卖包子的中年老板眼里泛起泪花,不顾妻子的眼色径直取了几个包子放在油纸里。
“咱们起早贪黑挣两个辛苦钱,全被你拿去做人情了。”
“你这么愿意当好人,我倒看看谁会记得你。”
身后的妇人微胖,荆钗布裙,即使常年劳作,那张脸倒也还算保养得宜,她叉着腰伸着脖子指责,眼里分明多了几丝不满。
那中年老板并未理睬,自顾自走到那母子跟前,他将装着包子的油纸往前一递,道:“给,吃吧,孩子还小。”
抱着孩子的妇人凝眉看着他,眼眶里升起了一团雾,她伸出手将那油纸推回,垂下头道:“我们逃难而来,本就给你们添了麻烦,这粥......也足够我们活下去了。”
“老板和老板娘每日辛苦劳作只为养家糊口,只是我身上没有钱无以报答......”
那妇人衣衫褴褛,身上好几处有了口子,可怀里的孩子仅是身上沾了泥浆,他长得可爱,一双眼睛嫩生生盯着老板手中的包子,他吞了吞唾沫,手里却始终端着粥水不曾松开,虽落了难,看起来还是规矩得很。
中年老板却是不讲究这些,他半蹲下,将那快要滴油的包子直接塞到妇人手里,略带责备的语气道:“你再不接着,可要烫死我了。”
那中年老板便起了身欲要往回走,可刚走了两步却又转过身来,他摸了摸后脑勺,模样显得憨态。
“我那婆娘面冷心热,别放在心上,你们逃难而来不容易,都是大晋子民,该帮的怎么就不能帮一把了。”
中年老板的声音显得粗犷,想是常年吆喝留下的印记,未等面前的妇人开口,他便嘿嘿笑了两声回了铺子。
接踵而来的便是此起彼伏的吆喝声......
“娘......”
怀里的孩子抬起头看着妇人,发出蚊蝇般的声音。
妇人望着那间铺子,眼角一滴泪痕划下,她将孩子手里的粥水接过,将他抱得更紧,继而温声道:“筱儿,这是咱们的大恩人,你以后可要记得。”
四月尾巴的大晋不算冷,阮卿守在暖炉旁吃着榛子酥时,身心疲惫的温枕便带着浣玉回了露华院。
温枕爱穿着一身青衣,今日也不例外,只是整日施粥的,现下衣袖处竟沾了些汗渍,她顾不得疲累,挽起袖口便拿起半块榛子酥塞进嘴里。
“温姐姐,那可是我吃过的。”
阮卿拧着眉欲要阻止,却拦不住温枕又拿起一块放进浣玉的手里。
暖炉烧的不算旺,不过也与外面的景象有了些差别,温枕嫌热,一股脑坐在较远的椅上,嘴里那半块榛子酥还未吃完,她道:“阿阮吃过的,我干什么嫌弃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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