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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祈年却无心理会他。
眼下之事,件件糟心。
香和斋的主人梁敬先是个实打实的纨绔,父祖早先除了饼肆,亦经营着吴州大半米肆粮肆,孰料儿孙不争气,到得这一代,只剩下个濒临关店的酥饼铺子。
也是这人的运气,当年只花五百文钱,便买下了宋祈年为奴。
宋家原是世代在豪族高门中司膳的,宋祈年的阿娘更是当地有名的菓子师傅,他自幼耳濡目染,又心思机巧,愣是一个人把香和斋撑了起来。
当年他签契典身,曾与主人约定,斋中日进万钱之时,便是主人将他放免之日。
岂料这约定如今竟成一纸空文。
梁敬先虽然不学无术,毕竟商人狡狯,见他身上有利可图,哪肯放掉这棵摇钱树。
每每提及,便以他昔年杀人之事相胁迫,强留他在店中。
当世虽战乱频仍,有一条大律却是放之四海皆准的,那便是贵贱有别。
但凡入了奴籍,便成了器物工具之属,打骂一凭主人,更有惨遭虐杀者,官亦不究。
相比之下,他虽然身为奴隶之属,日子却并不算坏,反而因为掌管着这间饼肆,算得极好。
只是他并非生来为奴,到底心中不甘。
平素更兼身子强健,常有郁燥焦渴之时,又碍着身份,不愿娶妻,只得与左近的几个风流妇人厮混。
露水情缘,终不久长,况只为解欲,渐渐也都不了了之。
到得最后,与他最长久的一个寡妇,数月前也离了吴州。
这一下更是长夜寂寞。
心中困苦寥落,无从消解。
于是本来的一张金刚冷面,愈发沉了。
店中饼匠知他性情,虽冷面冷心,为人处世却甚是公道,也常替他叹息。
也有仗着有些交情的,劝他娶妻,虽然新妇子只能是一样的奴隶,总有人知冷知热,好过一人强挨。
宋祈年听罢,只是摇头不语。
另有忧心之事,便是面价涨了。
江南多产稻米,然香和斋做酥饼,却离不了麦麸之属。
若猝然抬了饼价,只怕有损生意。
只得另想法子,看能否推陈出新,多用米粉。
这般郁思百转,路过粮仓,忽听得里面窸窣乱响。
想到左近的米九重家月前才遭了鼠患,宋祈年心中顿生烦乱。
提灯快步出门,自米家借了三只猫来,将粮仓推开一缝,放了进去。
转身才跨出一步,忽听得一声凄厉哭叫,他心中一惊,忙回身扑进粮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