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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不叫人通传又散了随侍,就这样远远看着,直到兜帽上落满雪也不觉寒凉。
“太子殿下!”
路过的太监宫女一一请安,林沐这才发现他,他先是一惊,理了理衣衫,眼底欢喜只是一瞬便消散,欠身行礼仍是那句“太子殿下!”
或许连那一瞬也不过是景子瑜的错觉罢了。
从何时起,林沐不再连名带姓唤他‘景子瑜!
’不再叫他表字‘牧之’,只和其他人一样尊称‘殿下’,二人被太傅侍从引入书屋,问了近况、聊了些江南见闻。
待屋里只剩他二人时,景子瑜终于放松挪了挪凳子想和林沐说几句贴己话。
他问:“许久不见,你可想我。”
林沐起身行礼,躬身对答“启禀殿下,臣在江南每日念及陛下与殿下身体康健,顺遂无忧。”
他说:“你别这么生分,这没外人。”
林沐却惶恐的再行礼,说“礼不可废!”
他是满心欢喜去见的,前一日知道今日能在弘文馆见到林沐,两人可以相谈半日他便开心的半宿没睡。
今日晨起沐浴梳头无不仔细,又挑了满意的衣衫大袍,他心里像烧了一方小炉,暖暖的炙烤着,他的期盼、向往、不安、紧张都被放在那炉中锤炼,热热的就要炼成一味甘苦的药丸,那丹药服下后就能心旷神怡通神爽利,而林沐才是那最重要的一味引。
可林沐是那般冷持端方,没有拒人千里,却也带着疏离。
景子瑜索性破罐子破摔,血流汹涌再不得平静,他想要捅破窗户纸:“这么多年,我……”
又一队宫人行过,见两人忙跪拜行礼。
等人都走了,那提起的火却被浇灭了,他被这火烧红了脸,嘴里的话竟又怎么也说不出了。
喜欢就是这样,怕那人知道、更怕那人不知道。
怕他不懂自己深情,也怕那情感太重吓坏他。
景子瑜脑袋里一片兵荒马乱,若林沐喜欢自己,或者只要有些好感,这表露心意就可成就彼此情谊,可若他不喜欢呢?真要赌上多年的同窗情谊去换个答案吗?
“殿下方才想说什么?”
“没什么,今日就这样吧。”
……
他是半刻后被宫人提醒才回过神的,他记得与林沐告了别也约了下次会面的日子,却记不得是怎么的表情动作了。
景子瑜站在那腊梅树旁,不自觉的学着下午林沐的动作去碰了碰那一枝,雪被打碎散落一地,带着几片花瓣入了泥。
回到母后宫里、他满腹委屈无法言说,又被这样训斥,“身为太子……”
这一理由就能斩尽所有爱欲真心、是非对错。
景子瑜想吼一声“我并不想当这狗屁太子!”
,想任性如景子瑜般荒唐胡闹,承欢膝下撒娇讨喜;可自从他当上太子那日起,或是更早之前他就被驯化成一条听话的狗,嗲着毛,靠着父皇母后的‘喜欢’过活,主人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夹起尾巴又躲回那窝棚里。
对景帝、他终归是害怕的。
“儿臣……”
还是想为自己解释一二,他习惯摇尾乞怜,不让母后失望。
可开了口他又觉得没什么可说。
景子瑜尚不知秦子璎怎么了,更不知这又和自己有何关系,景帝说他错了他就是错了,不知道错在哪便是蠢笨如猪错上加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