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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尚书的干咳突然打断话头,却见龙案上那方裂了缝的青玉扳指开始缓缓转动。
吏部刘侍郎趁机上前打圆场:“诸位同僚皆是忠君体国,莫要伤了和气。”
“刘大人倒是会做好人。”
礼部钱大人阴恻恻开口,“听闻令郎上月刚纳了扬州盐商之女?”
他故意甩了甩手中黄绫奏本,“要不要老朽帮您算算,这追封大典该用多少斤金箔?”
叶尚书突然抓起玉笏直指王延年:“尔等口口声声为国分忧,怎不见去岁太子监国时你们上折子?如今倒急着要陛下割心头肉…”
老臣喉头忽地哽咽,“老臣今晨进宫,皇后娘娘还攥着太子幼时穿的虎头鞋…”
王延年为在朝武将之首,叶国丈又是大夏文人表率,两方各执一词也顾不得什么颜面和礼数,吵得文德殿的藻井都要被掀翻了。
“够了!”
景帝突然抓起案头蓝田玉雕龙纹镇纸砸向蟠龙柱,飞溅的碎页如白蝶纷扬。
“传旨。”
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,“即日起闭朝三日,凡议储位者——”
指尖划过那堆散落的奏折,“杖三十,罚俸半年。”
景帝扫了一眼台下群臣,此时无声他却好像能听见每个人心里那算盘珠打得噼啪的响声“退朝。”
林宝公公当职近四十年,头回听见这两个字带着血腥气。
他急忙跟上景帝,随他在百官跪拜下走出文德殿。
景烨是不满意景子瑜当太子的,可那时只有他皇后嫡子的身份最适合入主东宫,他可以先占着那个位置,不至于有人觊觎,等自己选出个合适的人再取而代之。
景烨很想让景子璎继位,可那孩子还没有完全臣服,没有功绩傍身、没有母族支持,他本想让景子璎去负责石漆开采,然后再逐步处理些政事攒些功绩;自己就从重臣贵女中扶持一个新贵妃,等时机成熟过继景子璎到她名下,名正言顺的堵住群臣之口……
他甚至计划将来抓住东宫错处以管束不严、教子无方的罪名废后,连带叶家一同降罪也能大伤其在文人心中的分量。
所以在林沐这件事上他才处处相逼,景烨等着景子瑜一气之下能做出什么‘大逆不道’的事。
可一切都不对了,他算错了景子瑜的性格,他以为景子瑜是怕自己的,所以会慌乱中做出错事,可景子瑜宁可玉碎绝不瓦全,那一跳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,将烂摊子全留给自己。
皇后没了儿子,就不能再没了位份,景帝动不了叶家了。
“林宝,去传英王来见朕。”
“老奴遵旨!”
……
家仆领着内侍找到景子璎时,他已宿在熙春楼三日有余。
金丝楠木雕花门被撞开时,名妓牡丹正咬着鎏金酒杯倒酒给景子璎喝。
胭脂酿顺着下巴淌进云锦蟒袍,在孔雀蓝衣襟上晕开点点红痕,像极了太子坠楼时溅在汉白玉栏的梅花血。
“殿下,陛下召您即刻入宫。”
传旨太监的乌皮靴碾过满地荔枝壳,十二旒冕冠的影子投在醉眼朦胧的青年脸上。
缠着景子璎脖颈的波斯舞姬突然娇笑出声,银铃般的声响惊碎了满室旖旎。
沉香木嵌螺钿的屏风后转出个执玉箫的小倌,月白广袖拂过鎏金鹤嘴香炉,搅得青烟里浮动的曼陀罗香愈发浓烈。
“公公来得不巧。”
景子璎将空了的酒壶掷向描金藻井,琉璃碎片混着琼浆如雨坠落。
他斜倚着织金隐囊,任由绯衣妓子用蔻丹染红的指甲拭去他眼尾水光,“没见本王喝得动不了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