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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被史书抹去的人。
坐在永巷潮湿的草席上,能听见前殿传来的编钟声。
新帝的登基大典要开始了,宫人们忙着用朱漆涂抹廊柱上的血迹。
三天前,我的五个弟弟就是在这条巷子里被勒死的,他们的哭声像断线的风筝,在宫墙上飘了整夜。
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勒痕,周勃将军的手劲可真大。
若不是陈平丞相说了句"
总要给天下人个交代"
,此刻我的尸首也该摆在北阙示众了。
掖庭的老宦官说我命硬。
七岁那年跟着哥哥刘恭在沧池边放纸鸢,他失足落水时我明明抓着他的衣角。
冰面开裂的声音像玉珏坠地,等宫人们把我们捞上来,刘恭已经冻得发紫,我却只是咳出几口水。
那年冬天特别冷,椒房殿的炭盆日夜不熄,吕太后摸着我的头说:"
这孩子有造化。
"
现在想来,那或许是我第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。
长安城的雪总带着股血腥味。
建章宫的宫墙足有三丈高,可那些被杖毙的宫娥,被腰斩的谏臣,他们的血还是能渗过青砖,在雪地上开出暗红的花。
我八岁生辰那天,吕太后赐了我一柄错金铜剑,剑柄镶着西域进贡的猫眼石。
她说:"
皇帝要有皇帝的样子。
"
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是皇帝。
前殿的龙椅太高,我的脚够不着地面,只能任由冕旒的玉珠在眼前乱晃。
朝臣们山呼万岁的声浪震得梁柱都在颤,可我分明看见吕太后的裙裾从丹墀上拖过,在御案投下的阴影里,藏着半块未拭净的血渍。
真正的诏书是从长乐宫发出的。
丞相王陵因反对封吕氏为王,被太后当廷斥退时,我正在偏殿临摹《急就章》。
羊毫笔尖的墨汁滴在"
忠"
字上,洇成个黑黢黢的洞。
中常侍张卿弓着腰进来,说太后要我学着批奏折。
竹简上的字迹忽大忽小,像受惊的蚂蚁——陇西大旱,河内蝗灾,南越王赵佗称帝......
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