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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记得第一次坐在那张雕着五爪金龙的椅子上的感觉。
屁股底下垫了三层软绸,脊背却还是被冷硬的木头硌得生疼。
刘娘娘站在丹墀下头,手里攥着垂帘听政的诏书,指甲上的蔻丹红得像刚摘的石榴籽。
那年我十三,刚换上玄色衮服,金线绣的十二章纹坠得人直往前栽。
"
官家可知道什么是天子?"
刘娘娘的声音从珠帘后头飘过来的时候,我正在数鎏金香炉里飘出的第几缕烟。
十二扇屏风上的仙鹤突然都扭过头来盯着我看,吓得我差点打翻案头的青瓷笔洗。
"
天子...就是天下人的父亲。
"
我把昨日翰林学士教的答案背出来,喉头却像卡着颗没化的饴糖。
珠帘哗啦响动,刘娘娘的影子投在蟠龙柱上,细长得像把出鞘的剑。
"
错!
"
她手里的象牙笏板敲在龙椅扶手上,"
天子是全天下的孤儿。
"
这话说得太重,压得我脖颈发酸。
殿角漏进来的阳光里飘着细尘,恍惚看见六岁那年,我在资善堂背《孝经》,刘娘娘也是这样站在窗棂外头。
那天背到"
身体发肤,受之父母"
,我多问了句:"
儿臣的乳母说生母是李顺容,可为何每日晨昏定省都只见娘娘?"
记得当时窗外的石榴花正艳,刘娘娘手里的团扇却"
咔"
地折了扇骨。
后来三天资善堂的师傅都告了病假,伺候我更衣的宫女全换了生面孔。
直到十六岁那年冬至,我在太庙行完祭祀,礼袍都没换就闯进庆寿宫。
炭盆里的银丝炭噼啪炸响,刘娘娘正在给先帝抄经,笔尖悬在黄麻纸上久久不落。
"
朕要见李顺容。
"
这话在舌尖滚了十年,说出来却轻得像片雪花。
刘娘娘的笔终于落下,写了个歪歪扭扭的"
孝"
字:"
官家饮了冬至酒,怕是醉了。
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