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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不知是他未穿那身明黄的龙袍,抑或是他真打算放手,这语气听起来格外舒服,再也没以往那种压迫。
舒筠意识到的时候,已点了头。
大约是怕被人撞见,裴钺择了一条僻静的廊道,从后山下了灵山寺。
芍药与小内使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,舒筠陪着裴钺在前,因下过雨,略有些水汽飘进廊道内,舒筠脚下偶尔打滑,下意识便拽向了裴钺的衣角。
裴钺往那只白嫩软乎乎的小手看了一眼,不知想起什么,眸色一顿,装作若无其事任由她牵着。
每走一步,一下一下地扯。
裴钺脑海涌现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,抚了抚额。
舒筠发现自己又拽住了他,袖角被她牵起,露出一截精壮有力的手腕,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垂着,处处透着力量的美感,舒筠脑筋一炸,连忙松开,往侧面靠近廊道的围栏,扶着湿漉漉的围栏一步步往下。
明明寒风肆掠,她面颊犹如粉桃。
待上了马车,她依然没能平静下来,裴钺闲适地坐在上方,她便靠在车壁的锦杌坐着,马车缓缓开动,又快又稳,舒筠忽然想起药丸一事,便跪了下来,
“臣女谢陛下隆恩。”
裴钺闻言一愣,看来她发现了,倒也不笨,蜷紧的手骨微微弹了弹茶杯,淡声道,“不必挂在心上。”
午后天色渐开,车辘滚滚的声音极富节奏,舒筠意识渐渐有些混沌。
施恩于她,又不求回报。
总感觉欠了一身债似的,还是情债。
裴钺阖眼片刻,慢慢抬眸,见舒筠眉尖紧蹙,不知为何事犯愁。
“心里不好受?”
他语气极是平淡,却又带着循循善诱。
在这午后朦胧的天色里,便像是带着节拍的乐章。
舒筠苦恼中带着几分懵懂,“我受陛下大恩,不知该如何回报,若就这么心安理得受着,很...很过意不去。”
裴钺唇角慢慢牵起,清湛的眼微亮了几分,“若实在过意不去,便赠朕一件礼物。”
“陛下想要什么?”
舒筠忙问。
裴钺心下苦笑,他想要什么不是显而易见么。
“你拿手的吧。”
他也不打算为难她。
舒筠浑噩地点头,脑子里开始思索自己擅长什么。
她略擅丹青,只是那点本事在帝王眼里压根不够看。
其余拿得出手的也就是绣艺,她若是给裴钺绣个什么物件.....算了。
舒筠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,裴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,他小指轻轻叩着书案,思忖一会儿道,
“你父亲极擅修补古画,你会吗?”
舒筠猛地点头,“我会,我当然会,我还给爹爹打过下手呢。”
就像一逮着机会急于表现自己的学生。
裴钺眼梢含着笑,“成,那你明日...”
习惯了发号施令的他顿了一下,立即改口,“你择日入宫替朕修复一幅古画。”
舒筠终于找到了自己用武之地,眉间郁色顿消,连着那点困意也没了,她兴致勃勃问是什么画,裴钺告诉她是前朝名家许义山的画作,许义山存世画作不少,其中青绿山水最为著名,不成想一贯读书打不起精神来的小姑娘,对古画倒是颇有研究,说起来头头是道。
时间过得很快,马车停在舒家后面那条巷道。
舒筠好像从未这般自在,小姑娘一高兴了,眉梢间飞扬的喜色压都压不住,下马车时,她立在马车外,弯着腰朝他的方向探了探身,小声告别,“陛下,我回去了。”
轻柔的嗓音,脆而不腻。
她俏皮的模样在车外晃动,裴钺隔着车帘,唤了一声,“筠筠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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