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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上皇心里猛地一咯噔。
这可不妙得很。
“什么好亲?”
舒澜风直起腰身,再道,“臣蒙天恩得授国子监司业,南来北往的士子见了不少,前不久恰恰遇见一江南的学生,竟是臣内子的同乡,那孩子性子本分,家中贫寒,臣与内子欲招为女婿。”
太上皇这下再也维持不住淡定,眼角绷起,“好好的姑娘,为何招婿?”
他气得脸色泛青。
舒澜风苦笑道,“臣家中只此一女,看得跟眼珠子似的,她性子软糯,毫无心机,若嫁出去指不定被人欺负,干脆就留在家里,再说,先前也不是没有人上门说亲,可女儿在佛祖前起誓,说什么必须正妻待之,且四十无子方可纳妾,若不合这条,她便不得好死,臣左右寻不着这样的人家,只得招婿。”
太上皇双手从膝盖滑下,脸色阴沉如水。
这哪里是寻了一门好亲,分明是找借口婉拒皇家。
舒澜风明知皇家与朝臣不可能选舒筠为后,故而撂下此话,以堵皇帝之口。
正妻待之都不可能,遑论四十无子方纳妾一话。
简直是荒唐。
可偏生舒澜风只字不提皇帝,让太上皇有口难言。
不过话说回来,舒澜风这番顾虑倒不假,舒筠那性子的确不适合皇宫,除非皇帝铁腕保护,否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,哪日死在妃嫔争宠中也不是不可能,太上皇回想舒筠那弱不禁风的模样,到底没当场挑明。
裴钺的事让他自个儿做主。
“舒先生这要求可是为难人,这样的男子满京城也不好找。”
太上皇语气淡淡。
舒澜风笑道,“可不是,故而只能招婿了。”
他已细细琢磨,待风头一过,辞去司业一职,携妻女回江南,等皇帝娶妻生子了,再给舒筠婚配,届时尘归尘,土归土,谁也不记得谁了。
太上皇见舒澜风执意如此,也不好多留,最后摆摆手,“舒先生去忙吧。”
舒澜风再三磕头谢恩,缓步退了出去。
太上皇坐在圈椅里好一会没吭声。
万寿宫毗邻太液池,湖风凛冽,一下又一下拍打窗牖,衬得殿内越发寂静。
等人走了,裴钺方从屏风后绕了出来。
他捏着那串已包浆的菩提子,长身玉立,眺望湖上皑皑白雪,神色辨不出喜怒。
太上皇一时拿不定儿子主意,讽笑道,“瞧见了?你上杆子讨好人家,人家可不待见你,怎么着,是下旨还是放弃?”
“若一封圣旨扔下去,你长兄与三兄面子不好看,干脆放弃,貌美的有,天真的也有,何愁寻不到心仪之人?”
说白了,太上皇对裴钺夺侄儿之妻的事耿耿于怀。
若裴彦生知道裴钺纳了舒筠为妃,不知道要难过成什么样。
裴钺一眼窥破太上皇的心思,他冷笑了笑,到今天为止,太上皇还认为舒筠于他而言可有可无,随时可被替代,那便表明他老人家没有真正关心过他。
回想舒澜风那番话,裴钺反而松了一口气,他不怕舒澜风提条件,他怕的是舒澜风死不奉旨,裴钺一言未发,离开了万寿宫。
申时六刻,裴钺回到奉天殿,忽然瞥见御书房上摆着一不寻常之物,
“这是什么?”
他一面褪去玄色大氅,一面指了指那被黑绢包裹之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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