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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鸢甚至不敢细想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。
有些话说出口,便真的开弓没有回头箭了。
若是曾经自己用来搪塞阿岁的理由是,当今圣上不会坐视自己手下得力的两个将军走到一处,将兵权合二为一,那么如今自己一旦说出身世,所面临的不再是两个人要如何取舍的问题,而是一旦两个人打定主意要走到一起,不用选择和犹豫,放弃官职与权力的那一方,便一定是白卿淮。
叶鸢自认不舍得叫阿岁做出这样大的牺牲,可自己的身世不可改,肩上的责任不可废。
叶鸢在心中对自己说,再等一等吧,再过几日便是宫中春宴,那时举朝上下的人都将知晓,沁姝公主归朝。
叶鸢在心中悄悄的对白卿淮说了声抱歉,委屈阿岁蒙在鼓里几日,权当是叶姐姐自私,我还想要这样平静的日子再过上几天。
这些思绪在叶鸢脑海中流转,其实也不过只是短短一瞬,但哪怕只是一瞬的沉默,落在白卿淮的眼中,以是对自己僭越的控诉。
白卿淮不敢多看叶鸢的神色,顾不上解释自己早在西境便已经得了消息,急忙补充道,“叶姐姐,何大哥确是极好的人,可他出身相府,本就算不得良配,何甘平极力拉拢你,本就没安什么好心,即便何大哥有心带你,可若是嫁入了幸福许多事情便也不是和大哥能够掌控的。”
叶鸢心中讶异,有些奇怪的看向白卿淮,“你怎么会觉得,这门亲事是我真心打算同何余升过日子呢?”
在叶鸢眼中,白卿淮明明早就知晓自己同白家站在同样的立场上,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真心实意嫁进丞相府的。
白卿淮愣了一剎那:“叶姐姐,你的意思是,你对何大哥无意?”
“那不然呢?”
叶鸢心中觉得好笑,甚至觉得白卿淮有些傻得可爱,“何干平的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我家房檐上了,我嫁到他们丞相府,我图些什么呢?”
白卿淮听到叶鸢对何余升并无感情,先是松了口气,随即心头又被巨大的难过所席卷:“叶姐姐,你若是不喜欢何大哥,那又为何要与丞相府议亲?若只是为了安插卧底,哪里需要你这般牺牲?我二叔也绝不会同意的!”
叶鸢挑了挑眉,“怎么?听你这话的意思,若是我真心与何余升相爱,我师父便会同意这门亲事了?”
即使是一句假设的“叶姐姐与何大哥真心相爱”
,落在白卿淮的耳朵里,依然无比刺耳,只是听在耳中不敢细想,已经觉得痛心。
白卿淮微微偏头,有些低落道:“若是你真的愿意也想得清楚,想来我二叔是会同意的。”
还真有点道理。
叶鸢心想,若是真有这种情况,白明酌或许真的会应允。
叶鸢点点头不置可否,突然想起之前何余升交代自己的话,“我突然想起来,之前何余升让我有机会转告你,若不是那日在居安楼吃的那顿饭,他根本不知道他的父亲曾对你做过那样过分的事。
他让我向你转达,他很抱歉。”
白卿淮听着叶鸢的话,刚刚燃起小火苗一般的希望的心,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。
何大哥让叶姐姐来转告我吗?这话听起来,他们两个人是那样亲密,有什么话都可以相互诉说,我是那唯一一个需要被转达的外人。
叶鸢瞧着白卿淮的神色,也有些迟疑。
无论是多年前在榆城的相处,还是入京以后两个人的交流,都让叶鸢知晓,阿岁是怎样一个细腻而又敏感的少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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